朱明勇说,律师这个行业有很多困难。尤其做刑辩律师,没有理念的东西,完全支撑不下来。
这种理念,就是你对公平、正义、法治的信念
死磕派、技术派、学院派、勾兑派、形式派、艺术派等被人提及的时候,大多数人想到的是刑事辩护律师,尤其是一些在互联网上活跃的律师。
朱明勇认为这样的分类并不科学,不符合逻辑学分类要求。比如死磕派主要也是运用刑辩技术来死磕的,技术派坚持到一定程度就是死磕,学院派则必须讲究技术——唯独形式辩护派害人最深。
作为被外界认为是“技术型”刑辩律师的朱明勇,他认为不管哪一派最终离不开技术,而技术的精到恰是任何一个派别成功的基础。刑辩律师应该像工匠一样对自己的技艺有信仰一般的要求。
联手检察官为张氏叔侄翻案
2004年7月23日,河南省鹤壁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轰动全市的“马廷新故意杀人案”公开宣判,依法作出一审判决,宣告被告人马廷新无罪,不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宣判后,该市人民检察院以“判决确有错误”为由提出抗诉,随后省高院审理此案。期间,省高院作出裁定:撤销一审判决,发回重审;紧接着鹤壁市中院再次作出马廷新无罪的判决;检察机关再次提起抗诉。
2008年4月17日,被关押1952天的马廷新终于被无罪释放。
朱明勇在2004年一审后期介入此案,其间他发现,马廷新案件中存在的刑讯逼供异常残酷,他当时披露了一些情况,无奈没有引起包括媒体在内人们的关注。
“我们现在遇到的刑讯逼供的情况主要是不让你休息、疲劳审讯,那时候真的是折磨你的身体,现在很多是折磨你的精神。”
刑事案件让朱明勇感触很深:底层当事人遇到冤案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力量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如涉及到命案,一旦搞错就极有可能判死刑,一条命就没了。“我们发现这些非常冤的案件当中,第一个问题就是刑讯逼供特别严重。”2009年朱明勇在重庆代理龚刚模、樊奇杭涉黑案时,也曾揭露过重庆打黑中存在的刑讯逼供情况。
马廷新案一审后,朱明勇带着马廷新的家人去上访,在最高院的大厅里差点被抢了材料。“河南截访的一听他是河南的,说着便把上访材料抢走了,我一把就把那个家伙揪住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又把材料夺了回来。”
狱侦耳目袁连芳让马廷新案和张氏叔侄案有了某种“关联”。这一发现,成就了张氏叔侄案平冤的契机。当年,叔侄二人在狱中分别看到了同一篇马案报道,他们惊讶地发现当初在看守所胁迫张辉写下认罪材料的那个人也叫袁连芳。
2003年,袁连芳在河南鹤壁市看守所,指证同室疑犯马廷新“神态自若”写下“自首材料”。2004年4月,杭州拱墅区看守所,袁连芳称与奸杀案嫌疑人张辉同在羁押期间,张多次对他“神态自若地”提及强奸杀人经过。“袁一来,就知道我犯的什么罪。”张辉后来告诉朱明勇。
这个巧合吸引了张高平所在监狱的检察官张飚的注意,他调查后发现,两个袁连芳是同一个人。结合案件的其他疑点,张飚向浙江方面寄出了申诉材料。然而,直到2011年退休,张飚转寄的多次申诉如同石沉大海。
情急之下,张飚给朱明勇发了短信:“我马上就退休了,这个案子我们觉得还是有问题,而且每当我看到张高平向我哭诉被刑讯逼供的场景的时候,我都禁不住要流眼泪。”
2010年11月,张辉的父亲张高发在郑州找到朱明勇,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了一半,抱头痛哭。“我跟他讲,你这个案子我一定帮你,费用问题暂时就先不用说了。”朱明勇回忆说。
在朱明勇正式介入张氏叔侄案时,张氏家人已经为此案申诉了七年半,彼时,浙江省高院对张氏家人的申诉还没有登记。“他们听说有这个案子,但是申诉档案里面没有记录。”此后的两年半时间,朱明勇安排律师去了新疆的南疆库尔勒和北疆石河子调查,又去安徽、河南、浙江,反反复复,无数次奔波,朱明勇大概计算了一下,张氏叔侄案他们贴进去差不多10万元。
在此之前,张高发七年间为了弟弟和儿子奔走呼号,哪里有希望就往哪里走,其间到处求人,有大学教授的开价20万,也有律师夸下海口说300万“搞定”,还遇到一些骗子。张飚介绍他找朱明勇律师后,他来到北京逢人便问:“你认识一个叫朱明勇的律师吗?”
刑辩“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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